A Place Between, Day 1

几天前,一如既往和大家一起做广播体操。在这座魔幻的城市,我们每隔一会儿就要做广播体操,有时候在家做,有时候下楼做,有时候一起扎堆做,有时候一个一个人做。总之,不能不做。

后来,体操队长给我打电话说,你的动作和别人不一样啊。我给你盖个章吧,你跳的操不合格。

我有点紧张,但也有点侥幸心理。听说体操不合格的人,会被集体送到一种特别的操场去,在那里等待新的考验。那里的条件很一般,也几乎没什么宿舍和卫生可言。

几天过去了,一辆很大的校车开到了我的楼下,我的门铃响个不停,他们叫我快换好体操服去上车了,别的不合格的学生都在等。

几个小时过去,几十个穿着崭新蓝色体操服的学生来到新操场,旁边是灰土飞扬的工地。我忐忑不安地领了一些基本生活用品,准备在这里开始一段生活,直到我的跳操合格为止。哦,要连续合格两次才可以。

这个操场男女分开训练,发了有盆,毛巾还是宜家的,和一个牙杯。没有牙刷和牙膏,还好我带了。每个水龙头都有热水,我还看到有学员在洗头,有点欣慰。想必硬要洗澡也不是不可能的。

可惜的是,就像学姐学长跟我分享的经验一样---卫生间的状况不尽如人意。操场管理员也没有办法,她用非常蹩脚的普通话跟我说:你有一个盆,你用那个盆接水冲一下马桶吧。

我进退两难,听说运动多的人,尤其是这种广播体操运动,一定要多喝水、多补充营养,才容易做出合格的动作。但我不敢喝水也不敢吃太多,我无法面对那个卫生状况。

现在是19点12分,我和一屋子来自天南地北的学员们收到了操场的第一份餐食,两个面包和一小盒酸奶。我们吃完以后躺在行军床上思考人生。她们有的年纪很大了,两鬓斑白。我身旁的一位奶奶,她问我的问题我都听不太懂,彼此只能互相微笑致意。我知道,她也很想尽快开始下一次的广播体操演练了,我们都盼望着回家。

A Place Between, Day 2

昨晚,在行军床下垫了硬壳行李箱,腰疼缓解了。在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里闭上眼睛,思绪没停过。一夜无眠,6点睁眼,同住的学员们已经开始忙碌着洗漱了和打电话了。

听说其他大区的人已经做操了,听到教练员喊着做操啦做操啦的声音,我们一屋子的人都冲了出去,然而,今天轮不到我们。

午餐来的时候,昨天没吃上饭的学员都争抢了起来,场面一度十分混乱。他们用不同的方言吵着架,质问管理员为什么不按顺序发放。最后一个身强力壮的学员自告奋勇去分饭、分筷子,我才安全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。

下午,我爬了几层楼去探望刚被送进这座操场的朋友,我们倚在窗台上聊着“你也带电脑了呀”“可是没法一直充电呀”之类的话语,她请我喝了一杯珍贵的百事可乐。我们还一起去探望了和她同车来的老奶奶。她没有手机,子女也不在身边。老奶奶一直说,谢谢侬,谢谢侬。

晚上每个人都收到了一大包中药,据说喝了这个,做操就有劲儿了。我很犹豫,问了旁边床的奶奶,这个好喝吗?她说,还是咖啡好恰。而我乐观的朋友说,这药回甜,像我们的经历,苦尽甘来。

我干了,等甘来吧。